《海州文旅之声》| 第五十六期
走遍海州 是身体的旅行
访遍老友 是心灵的探寻
枕山襟海 品位文化
与文化相伴 美好触手可及
——《海州文旅之声》
戏曲是人们喜闻乐见的一种大众艺术形式,全国各地都有不同的剧种占据当地的梨园主流。提起海州的地方戏,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多半是耳熟能详的淮海戏,不过,海州还有一个剧种被列入江苏省非物质文化遗产,就很少有人知道了,它就是海州童子戏。
海州童子戏属傩的一支,它起源甚早,和古代的巫觋活动有着密切的渊源关系。海州自古巫风盛行,考古学家在锦屏山将军崖遗存的原始社会岩画中,就发现许多巫的形象和“皇舞祭天”“执干戚舞”的傩舞场面,海州童子戏艺人至今仍自称为“乡人傩”,而乡人傩正是古代每年乡间举行的驱鬼除疫的重要仪式。明代以后的海州地方志中,均有傩戏的零星记载,约清乾隆年间,童子戏的演出已由“娱神”向“娱人”方向发展,渐渐衍变为具有戏曲形态的海州童子戏。
海州童子戏的演出,至今仍保留了充满神秘色彩的傩祭仪式。如“烧猪”“牛栏会”等,都有一系列的“设坛”“请亡”“踩门八字”“安坐”“过桥”“升文”“送圣”等关目。童子戏在乡间被视为正宗的“大戏”,无论角色行当,还是服饰道具,一应俱全。它的传统剧目有近百个,一类源于道教故事和民间传说;另一类多从徽剧、京剧中移植衍变而来。它的演出形式别具一格,每到演出场地,都将许多牛车轮子竖起,排列成方形,上面盖土垫平,观众三面看戏,艺人称之为“车台”。海州童子戏的演出,还保留了“含铲”“砍刀”“咬鸡”“口吐白丈”等特技。
彭云先生在《烧猪还愿》一文中,从旁观者的角度审视了海州童子戏在民间的活动样态。
彭 云
关于烧猪还愿,我小时候倒是看过不少,既然叫烧猪还愿,当然与祭神密不可分。我们少年的时期,便经常代表大人去应酬各种烧猪、打会的宴请,其频率和现在的婚丧嫁娶差不多。大人忙于生活奔波,没有工夫坐在那里吃酒磨时间,这就便宜了我们孩子,不仅有吃有喝有玩,而且家里还代为请假,免得到学堂里去守规矩了。
童子戏、烧猪和还愿,这三者原是一个事情。童子戏是烧猪的主要内容,烧猪的目的是为了还愿。大凡烧猪的人家,大小都要在当地有点头面。他家里的人生了病,那时候医院稀少,技术也大抵平平,因此找医生的少,找神仙的多。有人到庙里去烧香求签,但大多数还是求人间的活神仙。那些活神仙男的叫仙爹,女的叫仙奶,年轻貌美的叫仙姑。他们到家以后,烧香磕头,行礼如仪,然后像发作癫痫一样,晕倒过去,口吐白沫。扶起来后就闭着眼睛盘腿坐在地下哼唱,询问病情,开出处方。小病不过是烧纸烧香,或是做一个什么关目就行了。大病,或是主家有烧猪的意向,他就说需要烧猪还愿请亡人。亡人,就是自家逝去了的亲人,据说这病与他们对某些事情的不满有关。因此,要向他们忏悔,请求保护。
病人如果好了,第一件事就得烧猪还愿,取信于祖宗,同时不菲的收入也可以贴补些看病的损失,因此有的人家一年还能烧两次猪。烧猪先要竖起一个旗杆,同时请来一班子响器吹吹打打,让人老远就能看到听到。其宣传效果,并不亚于今天的高音喇叭。于是凡与这家主人有来往的亲戚朋友,或是现在与明天可能有求于他们的人,就会赶快前去出礼。拿现在的说法,普通就是一二百块,当然也有上千的,那就是周瑜打黄盖——愿打愿挨了。
烧猪的主要节目要放在正午时,所谓童子,既不是小孩,也不是未婚男子,只是一位专业的祭神者。他带领主家的全体成员,烧香、磕头、祷告,一切都按照传统的规矩办。那些来出礼的亲戚朋友,还有些相干不相干的大人小孩,也都挤在四围看热闹。不久,共同期待的主要活动“砍刀”开始了。只见大天井中间摆着一张矮桌,矮桌上躺着一只杀好的大猪,毛刮得干干净净,作为献给祖宗的祭品。还愿的童子左手持一块较大的刀片,弯过手腕把刀口放在自己的肩膀下方;右手也拿着一块同样大小的刀片,用以击打左手的刀片,使其切割皮肤。那童子好像真的有神灵附体,围绕着光猪连跑带跳地转圈子,神态迷惘恍惚,口中念念有词。敲着敲着,手臂上开始渗血了。我最初看时,到此颇为紧张,经常看以后也就不害怕了。因为我知道,他这“砍刀”说起来吓人,可一旦渗点血出来也就结束了,不是那么鲜血淋漓残酷吓人。
“砍刀”之后是入席,热情招待亲戚朋友。酒足饭饱之后,回家或是听童子唱戏,那就随各人自便了。
童子戏内容很干净,都是惩恶劝善,没有通常戏曲上那些诲淫诲盗的东西,所以小媳妇们都爱听,家里也给听。我听过一个叫《王小拖耙》的戏,说小两口嫌妈妈年老,光能吃饭没有用处,媳妇便叫王小把他妈骗到耧草的耙子上,然后拖送到深山老林里去喂狼。最终是后悔拉了回来,还是怎么个结局,已经记不清了。
童子戏白天都是清唱,不化妆,没有器乐伴奏,只敲击单层的皮鼓伴奏,嘭嘭嘭,嘭嘭嘭,颇为新奇。夜场比较重视,是在屋子里面唱的,童子要化妆穿戏衣,叫作“包头唱”,最受欢迎。当年一般人家的屋子都不大,每场至多也只能挤进二三十人听戏。因为我们第二天还要上学,大人不让看,所以童子戏的包头唱究竟是个什么样子,至今我也不知道。
海州童子戏是一门多功能、多学种的民间艺术形式,它和人类学、艺术学、民俗文化学、社会宗教学等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。作为一个古老的剧种,它显示了戏曲艺术“活化石”的价值。
童子戏“烧猪”仪式所用的唱腔多粗犷、乡土气息较为浓厚,多采用方言演唱,曲调常反复,只用打击乐器进行伴奏,少用甚至几乎不用管弦乐器。旋律多以五声音阶为主,以上下句形式演唱,音域较窄,多用真声演唱,歌词以七字句、十字句为多,唱腔主要有开坛调、请亡调、申文调、送神调等。海州童子戏属高腔系统,它的唱腔有“九腔十八调”之称。
主要的伴奏乐器为狗皮鼓和锣。狗皮鼓是海州童子戏“烧猪”仪式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件伴奏乐器。鼓由大小三个铁圈构成,小圈上又套有九个小铁圈,最大的圈蒙上狗皮,因而得名“狗皮鼓”。演奏时用小竹签敲击,发出咚咚的声音。艺人称之为“三教九流”。常用的锣主要有苏锣、小锣等。
新中国成立后,海州童子戏日渐消亡,仅存部分职业剧团尚有演出。目前,以省级非遗传承人——曹秀之、曹艳玲父女为代表,长年开展童子戏演出,并以传、帮、带的形式,与市淮海剧团深度合作,建立童子戏传承基地,培养了一批优秀青年演员。2020年,海州童子戏《恶媳善变》顺利入选戏曲百戏盛典;2021年,海州童子戏被列入文化和旅游部《保护扶持濒危剧种名录》。
各位朋友,记忆中的海州是一个温馨的港湾,在一丝温柔中隐藏着一份宁静,不紧不慢,尽现从容,抚今追昔,海州这座千年古城从未停下发展的脚步,或许今天您对海州的无意一瞥,也将成为明天海州记忆中最难忘的一帧。
来源 | 连云港广电广播传媒中心
连云港广电教育传媒中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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