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滴醋，香飘三百年

一本书，汪家奋斗史

连云港人的记忆中总有一种味道

那就是家乡的汪恕有滴醋的味道

它的酿造工艺和传奇经历正是工匠精神的体现

让我们一起走进千年古镇板浦

在《滴滴香》的故事中找寻

汪家醋业历久不衰的神奇和奥秘！

第十五回第一集

历经艰险 闯关东运回高粱米

汪恕有准备动身去东北，将购高粱用的银子装进一个箱子里。汪怀仁翻看了一天的老黄皇选了个吉日，然后把汪恕有叫到跟前。他的身体情况已经不能再去东北了，但对于儿子去他还是有点放心不下。考虑再三，他决定多派几个帮手一起去。

“你都准备好了吗？” “是的，爹。”

“那就后日一早动身。这次你把大牛和小勇都带上。还有，吴郎中说他也跟着去。”

“爹，要那么多人去干吗？ 吴叔那么大年纪了，跟着吃苦。”

“是他自己执意要去。也好，这次采购的量大，你也多个帮手。”

动身那天，汪恕有先到香堂拜了祖先，请求先人们保佑。然后，他到后院，看到大牛正在备马车，小勇在给马喂草料。这时，吴郎中也拎着布褡走来了。吴玉琴招呼大家去吃早饭，她已经准备好了饺子。来到客厅，吴玉琴说：“你们几个要赶路，先吃。”汪恕有也没多问，坐下就吃了起来。在汪恕有的记忆中，还是第一次在家没和爹一起吃饭，以前每次都是爹先坐下，其他人才跟着坐下；爹先动筷子，其他人才敢动筷子。这是祖上留下来的规矩。今天不和往常一样，汪恕有感到很不自然。

吃完饭后，汪恕有招呼大家准备上路。然后，他去和爹告别。

来到爹的房间，只见铁头正在吃饺子。汪怀仁一边看着孙子吃，一边教训他。汪恕有没有上前打扰，看着他俩。

汪怀仁对铁头说：“手不扶碗穷一世，抖腿耸肩霉三代。你给爷爷记好了，这是我的爷爷留下来的话。坐有坐相，站有站相，吃也要有吃相。老话有理，相由心生，看相识人，由表及里，相定乾坤。”

铁头一边吃，一边流眼泪。看爹还不依不饶，汪恕有就说：“爹，铁头还小，还不懂事。”

汪怀仁说：“我就是要现在教导他，等他长大了再教就晚了。”

汪恕有也就无话可说了，只是觉得铁头好可怜。汪恕有上前去用手摸摸铁头的头，算是安慰。然后对爹说：“爹，我们要出发了。”

汪怀仁看都没看汪恕有一眼，说：“你们走吧，家里有我在，谁也翻不了天。”然后接着教训小孙子，“你这个小孩子，也翻不了天。什么事情都得按规矩来。人在做，天在看，老天有眼。懂吗？ 老天有眼，眼睛亮得很。”

等院子里没了动静，汪怀仁问：“都走了吗？”吴玉琴回答说：“走了，都走了。”汪怀仁又问：“怎么没见你婆婆？”吴玉琴回答说：“婆婆一直在香堂，为他们祈祷。”汪怀仁“噢”了一声，然后对她说：“你把孩子带走吧，我想一个人静静。”吴玉琴知道公公的心思，他是不愿给汪恕有再增添什么压力，所以没有交代任何事情，也没有给他们送行。

汪恕有他们一行白天赶路，晚上天黑前投宿。一路上小心谨慎。食宿简单，相互间也没有多少言语，大家好像都憋着一股劲。就这样走了五六天，终于看到了山海关。小勇说：“再走两天就可以看见凤凰山了。”凤凰山在辽西，那一带是高粱盛产地，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就在凤凰山下。又过了一天，小勇指着远处的那片房子说：“少东家，那就是我们要去的清河屯了。”汪恕有跳下马车看了下周边环境，现在已近傍晚时分， 远处是层叠的山脉，近处是茂密的森林，就连刮到脸上的风都显得阴冷。

吴郎中走过来靠近汪恕有说：“恕有啊，我们今晚暂时就不进屯子了，在附近先找个地方歇歇脚。”汪恕有说：“我也这么想。”正好在不远处有几间房子，门口挂着“客栈”二字。他们一行赶着马车走了过去。

客栈里只有一个老头，看到有人来了就从炕上跳下来，招呼他们进屋烤火暖暖身子。老头自称姓栾，原来这个客栈本是他放牛的住所，时间久了， 他就将几间房子改成了客栈， 顺便做点生意。虽然条件简陋， 好在有热炕，还有牛马槽子。进了客房，一股酸菜味扑鼻而来。栾老头指着墙边摆放的一堆空坛子解释说，东北人都喜欢吃酸菜，这些坛子就是腌制酸菜用的，暂时空着存放在这里，希望他们不要见怪。

不一会儿，栾老头就招呼他们过去吃晚饭。晚饭是大馒头，菜是大白菜炖粉条，还算可口。栾老头问他们要不要喝点东北的刀子酒，被吴郎中谢绝了。吃完饭，他们就进了自己的屋子。吴郎中提议说：“我们这次带的银子多，以防万一，我和小勇今晚先去清河屯探探情况。”汪恕有觉得有道理，但提出自己和小勇去，让吴郎中歇歇。吴郎中说：“现在你是东家，你更需要休息好。”汪恕有觉得也好，他和大牛留下来看管银子也重要。

小勇对这一带很熟，所以带着吴郎中赶着马车很快就进了屯子。他们要拜访的是这里的种粮食大户崔老板，外号崔大牙。崔大牙看到有客人来了，连忙招呼下人泡茶。崔大牙生得是人高马大虎背熊腰，声音洪亮豪气冲天，笑起来，两颗大门牙一览无余。

按照路上的约定，吴郎中扮演汪醋的大管家，这次全权负责收高粱。听完小勇介绍后，崔大牙对着吴郎中细细打量一番，然后问吴郎中说：

“你们东家怎么没有亲自来？”

“东家最近身体有点不适，怕耽误了收粮的时间，所以就派我过来了，老东家时常提起你的大名，说你是东北赫赫有名的种粮大户，还望崔老板多多支持。”

“谁来都一样，每年我都会为汪家准备上好的高粱。今天我们两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，但感觉上并不陌生，是吧？ 我本是个粗人，也就只能在这穷山沟里种点粮食。说吧，这次你要多少担高粱米？” “400 担。”

“这么多？ 这得好多银子啊。”崔大牙以为自己听错了，他脖子向后仰了一仰，然后说道。

“这你就不用担心了。”

“好， 好。哈哈哈哈。今天晚上我们好好喝一壶， 我要好好招待你们。我和你们汪家也不是第一次做买卖了，不会坑你的。不过，我库里的存粮只有 300 担。你看这样好不好，给我几天时间，我从附近给你凑那 100 担。”

“三天够吗？”

“应该没问题，我自己的 300 担还按照老价钱，每担一两。但是，另外这 100 担我要加点辛苦费，毕竟，我得出人出车有点开销。” “这个没问题，但要保证粮食的质量。”

“吴管家真是个痛快人。不过，我要的都是现钱。”

“我知道崔老板不喜欢赊账，我都已经准备好了。只是我和小勇抄近路先到了清河，估计明天运银子的马车就会到这里，不会耽搁的，老规矩，钱货两清。”

晚宴很快就摆好了。崔大牙拍拍手，两个东北大姑娘就进来了。吴郎中看有点不对劲，小勇低声对他说：“东北风俗，招待尊贵的客人都是这样。就是和我们板浦的喝花酒差不多吧。”崔大牙看出吴郎中在犹豫， 他说：“东北冷，选个大姑娘晚上睡觉暖暖被窝也好。”吴郎中说：“我听说东北的火炕也挺暖和，就不麻烦崔老板费心了。我们在一起喝酒有外人在说话不方便，还是请她们走开吧。”崔大牙看看吴郎中又看看小勇，然后说：“主随客便，既然吴管家洁身自好，我也就不勉强了。”崔大牙在两个姑娘的屁股上扭了一下，然后说：“今天就不用你们陪了，去到账房那里领个赏钱吧。”两个姑娘起身说：“谢谢老爷。”然后就出去了。

吴郎中本不胜酒力，但连续的几天赶路，确实感到体乏，于是就和崔大牙喝了两碗。东北的刀子酒还真烈，喝到肚子里火辣辣的，就像一条火龙穿肠而过。席间，崔大牙突然想起了什么，问：“这次来，没忘了带两罐子你们汪家的醋吧？”吴郎中说：“实在是对不起，我来时家里一滴也没剩，所以这次叫你失望了。”崔大牙不解。小勇补充道：“前些天板浦大地震，汪家把醋都捐献出去消毒赈灾了。”崔大牙说：“还有这事？ 那汪家亏空就大了去了。”吴郎中说：“所以，这次要多进些高粱，多酿些醋，把亏空给补回来。”崔大牙说：“理解，理解。希望你们汪家生意兴隆，也好多照顾我的生意。来来来，我再敬你一碗。”

两人喝得正欢，门外突然传来女人的哭喊声。崔大牙放下酒碗，大声喊蔡管家进来，他说：“你去看好灵芝，别让她再闹了，我这里正招待客人呢。”那个蔡管家应声而去。崔大牙说：“哎，哪家都有烦心事啊。”吴郎中一脸的疑惑，崔大牙说：“我老妹灵芝，不知得了什么病，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疯疯癫癫的，找了好多乡医瞧过，都说不知是什么病，没法治。自从我娘死后就这样，都有好多年了。后来有个老道人说，她这病不是实病，得找个明白人看。什么是明白人？ 我到哪里去找什么明白人？ 没办法，就这样拖着。现在，她也不小了，连个婆家也难找，一听说这病，谁家敢娶？ 后来，我贴出告示，谁要是能治好灵芝的病，我就把她许给谁，还奉上我半数家产。可是，几年下来，也没有个结果。不过，过不了几天，她会自动好起来，跟正常人一样。”吴郎中说：“我的祖上也是行医的，对医术我也略知一二，疑难杂症我也见过不少，不知是否方便让我瞧瞧你妹妹。”崔大牙轻描淡写地说：“那就试试看吧，我估计也不起什么作用。”

崔大牙陪着吴郎中进了灵芝的房间。灵芝躺在床上疼得打滚，双手压着腹部，嘴里不停地喊着：“娘，你快带我走吧，我不想活了。”吴郎中仔细打量一下，看到床单上有血迹，再看看，她的裤子上也有血迹。崔大牙说：“老妹啊，你过来，这位是中原有名的郎中，你的病让他瞧瞧。他可是神医，相信我，过来。”灵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吴郎中，可能是闻到了郎中身上特有的中药味，人一下子安静下来。吴郎中走上前去，先拿起她的手腕给她号脉，然后又用两个手指捏了点她衣服上的血迹放鼻子前闻闻。不一会儿，他放下灵芝的手，面带微笑地和崔大牙走出了房间。

回到酒桌，崔大牙急切地问：“怎么讲？”

吴郎中不紧不慢地说：“你妹妹得的是痛经病，每月经期就会发作几天。”

崔大牙问：“怎么个治法？”

吴郎中说：“你找些干姜、大枣、红糖和醋来。”

听完吴郎中的安排， 崔大牙将信将疑， 但还是答应照办，他心想，试试也无妨。

一个时辰后，煎好的汤汁送到了灵芝的房间。吴郎中他们一边喝酒， 一边等待。不一会儿，灵芝的哭喊声渐渐停止。崔大牙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，叫蔡管家过去看看情况。蔡管家看后急匆匆地回来报告，说大小姐已经睡着了。崔大牙一听，眼睛直直地看着吴郎中，嘴里说：“你还真有两下子啊！”

吃完晚饭，汪恕有和大牛早早就上了炕。还没睡着，汪恕有就听到院子里有开门的声音。于是他穿衣起床。大牛也没睡着，他问汪恕有要干什么？ 汪恕有说：“我觉得心里不踏实。”大牛说：“你歇着，我出去看看。”汪恕有说：“你快去快回，我在这看着那只箱子。”

大牛来到栾老头的房前，扒着窗户看到里面油灯亮着，但是炕上没人。他感到奇怪了。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，也没发现那个老头。他看到大门没关，估计栾老头出去了，于是就在大门口等他。好一会儿，看到栾老头提着一盏马灯急匆匆地跑过来。看到大牛后， 他先是吃了一惊，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：“昨晚有一只狼来过，我怕它今夜再来，就在附近下了几个套子。”大牛问：“这里有狼出现？”栾老头说：“经常的事，不过这些畜生都怕火，所以我带着马灯。没事了，你回屋睡吧。”

大牛回到屋里，将刚才的事告诉了汪恕有。大牛说：“也许是我们多虑了。”汪恕有说：“防人之心不可无，我们还是小心为好。”他们睡下后不久，有个黑衣人从门缝向里边吹了一缕青烟。汪恕有和大牛吸了几口后都迷惑过去。大约过了半个时辰，大牛睁开眼睛，看到身边的箱子没了，心想，坏了。他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，喊少东家，没动静，汪恕有还在昏迷状态。大牛披上衣服出门去找栾老头。栾老头已不见了踪影。大牛顺手抄起一根棍追出大门。细听一下，西边传来狗叫的声音，他顺着狗叫声追了过去。

追了好远，来到一片树林里，大牛放慢了脚步。他听到前边有个人说：“没想到箱子这么重。”栾老头说：“别废话，你们两个赶快抬着走。”大牛大喊一声：“大胆盗贼，敢偷爷的东西。”那几个人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镇住了。就听栾老头说：“别怕，就来一个人，废了他。”说着，两个人放下箱子，一起向大牛围了过来。大牛退后几步开始防守。一阵稀里哗啦的打斗过后，两个黑衣人并没有占到上风。

这时，汪恕有也找大牛来了，他冲着这边喊道：“前面是大牛吗？”大牛答道：“少东家，是我。你别过来。”

站在一旁的栾老头吆喝说：“你们两个给我上，把他们全部放倒。”看到那箱银子就在跟前，大牛哪里肯退让。由于天黑，加上又是在树林里， 所以根本看不清对方在哪里。栾老头看僵持不下，他想速战速决，于是就从腰间掏出明晃晃的砍刀。这时，汪恕有已经走近大牛。大牛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刀砍向汪恕有，他大喊一声“小心”，然后就迅速跨前两步，用左胳膊挡住了落向汪恕有的砍刀。大牛“哎吆”一声惨叫。汪恕有顿时感觉到一股热血喷洒到自己的脸上，眼睛都被热血迷住了。大牛踉跄了几下，然后转过身来，怒吼着冲向栾老头。栾老头见此情况吓得丢下刀掉头就跑。那两个黑衣人一看要出人命了，也撒腿就跑了。大牛追了几步就栽倒在地上，昏迷过去。汪恕有上前抱着大牛大喊“大牛！ 大牛！” 那声音十分刺耳，传得很远。

END

编辑丨方婧瑄

审核丨段潇

来源丨FM90.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