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滴醋，香飘三百年

一本书，汪家奋斗史

连云港人的记忆中总有一种味道

那就是家乡的汪恕有滴醋的味道

它的酿造工艺和传奇经历正是工匠精神的体现

让我们一起走进千年古镇板浦

在《滴滴香》的故事中找寻

汪家醋业历久不衰的神奇和奥秘！

第五回 第二集

二女相争 汪恕有无情但有心

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，等侍严月起床已经是接近中午了。吃完午饭，侍严月看到盛香源的小勇在大门外徘徊，好像有什么事情。侍严月悄悄跑出来问他。他说：“少东家派我来传个口信，说要你有空到醋坊来一趟。”侍严月听后有点激动，也没问是什么事。她说：“好的，我过会儿就过去。”

汪恕有约侍严月见面，一来是让她知道自己的酿醋成果，二来是想当面向她解释那天他和姜海棠在一起的事。他带着侍严月在醋坊里绕了一大圈，给她讲酿醋的事情。他讲得挺认真，如数家珍，还不停地比划着。侍严月听得也很认真，她感觉到他现在俨然是个酿醋高手了。而且， 从他的表情上看，他已经是爱上了这一行。没想到，眼前的这个男人比以前成熟多了。人一旦有了明确的目标，活得就有了意义，就有了干劲。一句话，汪恕有活得很充实。侍严月打心里为他高兴。

最后，他们在磨坊的石磨上坐了下来。

“那天，我和海棠在一起，其实只是去吃个凉粉。”他说完又觉得不妥，改口说，“噢，凉粉没吃成，后来就去街上，遇到了你们。”还是觉得不妥，他接着说，“海棠送了我一件宝贝，非要我感谢感谢她。所以——”

“她送你什么宝贝？”

“温度表，就是用来测量温度的东西。”

“我在京城见过那个东西。对你酿醋还真能派上用场，海棠真是个有心人。”

“其实，我和她也没别的什么。” “你想说什么呀？”

汪恕有不知如何回答她，支吾着说：“我，我——”

侍严月打断他的话，说：“算啦，不为难你了。我知道，你们之间没什么事情发生。”

听完她的话，汪恕有松了口气。这种事情，他实在不知怎么说，好像越说越感到心里有鬼似的。好在侍严月善解人意，及时终止了这个话题。

侍严月想和汪恕有说说那个南城武家的事情， 但几次都难以开口。这个时候， 她多么希望汪恕有能主动进攻她， 哪怕有一些野蛮的举动， 她都不会怪罪他。醋坊里现在没别人，只有那头磨驴在一旁低头吃草料。她含情脉脉地看着汪恕有，眼睛里好像要喷出火来。汪恕有也感觉到浑身发热，眼睛看哪里都觉得不对劲。随后，他的目光落在了侍严月的胸脯上。突然，汪恕有一把将侍严月拉到怀里，把她抱得紧紧的。他本以为这个时候侍严月会反抗，或者叫喊。可是，她在看着他笑，一副任凭摆布的样子。汪恕有一下子没了主意，不知道是继续进攻，还是及时撤退。这时，旁边的那头毛驴抬头叫了两声。汪恕有一下子松开了她。他感到自己的失态，看着侍严月，她还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。

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。小勇从大门外急急忙忙地跑过来，没进门就开始喊着：“少东家，少东家，老东家叫你去一趟。”

汪恕有迅速走出磨坊，把小勇挡在门口说：“知道了。”小勇走了。汪恕有回到磨坊。这时，侍严月已经整理好衣服。她说：

“你爹叫你你就去吧，我也该走了。” “刚才——”

“刚才怎么啦？”侍严月不以为然地说。“我——”

“好了，我走了。以后我还会来看你。”说完，她就自个儿走了。汪恕有愣在原地好长时间没回过神来。

自从这次事情之后， 汪恕有经常像丢了魂似的盼着侍严月来看他。但是一直没盼到。他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到镇府的大门口转一圈，然后回来才能入睡，否则怎么也睡不着。既然去转了，他又生怕遇见侍严月。

这是什么样的矛盾心理啊？ 汪恕有一直没想明白。他怀疑侍严月是不是生他的气了，那天是不是他太鲁莽吓着她了。他想着，等过些日子再叫小勇传话过去，约她见面。只是，他告诫自己不可以再鲁莽了。

那两缸醋已经晒了些日子了。汪恕有舀一碗端给爹看看。汪怀仁端到窗口，迎着太阳光仔细看看，然后喝了一小口，说：

“口感还行，不过有点浑浊还有点冲。只有够了时日，才能圆润，才能清亮。”

“知道了，爹。我继续晒着。”

姜海棠不知什么时候又来到了醋坊，汪恕有正带着大牛和小勇摆放醋坛子。等他们歇下来，才发现身后还站着一个大活人。小勇说：“我说姜大小姐，你是从天上降下来的吧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？”大牛看姜海棠也不答话，眼睛只是看着汪恕有一个人，他对小勇说：“你小孩子懂什么。”然后大牛给小勇挤挤眼，两个人就知趣地走开了。

“你找我有事吗？”汪恕有问。“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吗？”
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，我是说醋坊很乱，不要弄脏了你的衣裳。”汪恕有忙解释道。

汪恕有洗洗手，然后带姜海棠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来说话。姜海棠是真的有事要跟汪恕有说的，刚才，宝露号的庄掌柜又到她家找她爹， 两个人在一起嘀咕着如何对付汪家， 被她听到了。那庄掌柜还发狠说， 要汪家彻底完蛋。她跑过来就是要告诉汪恕有提防着点。可是，不知怎么说，何况其中又有她爹。半晌，姜海棠才说话。她说：

“那个温度表还好用吧？”

“好用。怎么啦，你要收回去呀？”

“不是，我只是关心你。也不知你稀罕不稀罕我关心。” “稀罕，当然稀罕。有你关心，我肯定能酿出好醋。” “可是，你要小心点。”

“什么小心点？ 我不是好好的吗？”

“我是说，害人之心不可有，防人之心不可无。” “你到底想说什么啊？”

“没什么，我就是希望你一直好好的。”

对于姜海棠的话语，汪恕有只是感到莫名其妙。他一直把她当成小孩，那脾气就像三月的天气，说变就变。这一点，侍严月就比她稳重多了。现在，他既然是汪醋传人，那就必须要酿出汪醋，这才是最关键的事。他觉得自己肩负着汪家几代人的重托，不能有半点马虎，当然更不能因为男女私情把正事耽搁了。孰轻孰重，他懂。

由于中毒事件，盛香源的生意一直不好。汪小米也就有理由不待在醋铺里了，整天跑去赵家小曲堂学唱五大宫调。汪怀仁这么长时间也没去过问小女儿的事。可是最近，听说女儿喜欢上了那个赵堂主，那可就不得不过问一下了。汪小米在家宣布两天后小曲堂要有场汇报演出，她也要登台，希望家里人都去捧场。汪怀仁一口答应下来，他想趁此机会看看那个赵堂主到底长什么样。

这天晚上，汪恕有陪着爹来到赵家小曲堂听戏，他是按照娘的吩咐照顾爹的。刚到小曲堂， 汪恕有就看到侍严月和她的父亲坐在第一排。可能是心有灵犀，汪恕有正望着侍严月后背时，她转过头来看到了他的目光正盯着她。由于隔得远，他们只是摆摆手示意一下。

汪恕有根本没注意台上的表演，目光都放在了侍严月的背影上。一曲终了，侍严月和她父亲耳语了几句，然后就起身走出门。汪恕有看着她出大门，也起身跟了出去。看到门外正好有个卖冰糖葫芦的商贩，汪恕有就顺手买了两支。

在门外的小花坛边，侍严月正在采摘野花。今夜是满月，洁白的月光把天映得透亮，也映出侍严月那姣好的面庞。汪恕有走到她身后，将一支糖葫芦伸到她的面前。她接过糖葫芦惊喜地说：

“我最爱吃这个了。”

“我早就知道。”

汪恕有这意味深长的一句回说， 让侍严月听到脸红。就这一瞬间， 他们都想起小时候同在一家私塾读书时的那件事。一天上课前，汪恕有手里拿着一支糖葫芦坐在台阶上吃，侍严月坐在旁边，一双大眼睛看看他，又看看他手里的糖葫芦。汪恕有看出了她的心思，就把糖葫芦放到她的嘴里，让她用大门牙咬下一颗，山楂把她的嘴巴撑得鼓鼓的。记得他还说了句“馋猫”，当时她也没生气，还冲他笑。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个画面啊。

吃着糖葫芦，汪恕有望着远处，憋了很久才开口说：“严月，等到我酿出的醋明年春天开坛后，我会主动去找你，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。”

这可能是侍严月听到的汪恕有最主动的一句话，不知算不算是一种承诺。这段时间，她之所以没有主动去和他联系，主要是因为她父亲看得紧，非要她尽快嫁给南城的公子哥。虽然她嘴上很硬，但终究很难抗过父亲之命。所以，她一直在犹豫，不是她该不该爱汪恕有，而是她怕这份爱一旦没有结果会伤害到他。不过，她在家一直和父亲抗争，希望父亲能放弃“门当户对”这类陋习，让她自由选择夫君。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定论，父女俩谁也没让步。但她不想骗自己，她的内心一直想着身旁的这个人。

他们就这样站在那里，好长时间不再说话。听到戏台传来一阵激烈的鼓声，侍严月说：

“小米该登台了，我们进去吧。”

“好。”汪恕有嘴上答道，可心里还想和她多待一会儿。

戏台上， 汪小米正一边唱一边敲打着手中的碟琴， 吐字还算清楚， 但动作并不熟练，一看便知是个初学者。汪怀仁这次来可不是为听戏的， 他一直观察女儿的眼神，看她时不时地朝拉二胡的琴师瞥一眼。汪怀仁心里有数了，这个琴师应该就是小米喜欢的人了。他注视那个琴师好长时间，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。

散场了，台下的观众起立鼓掌。汪怀仁正要转身离去，看见侍启明满脸带笑地走过来，双手抱拳说：“汪老爷好！”汪怀仁还礼道：“侍镇长好！”

侍启明笑着对身边的女儿说：“严月，还不赶快给汪老爷道个安，平时老往人家跑，也不知吃了人家多少好东西。”

“汪老爷好！”侍严月说完，冲着汪恕有来了个飞眼。

侍启明说：“您是板浦街上的名流，德高望重。我虽然是个镇长，但是好多事情还要仰仗您。”

汪怀仁说：“侍镇长客气了。”

回到家中，汪怀仁就和夫人拉起呱来。他说：“今天看到了那个闺女喜欢的后生，我感觉有点不对劲。”老夫人问：“怎么啦？”汪怀仁说：“说不上来原因， 就是凭感觉。不行， 你得抽空打听打听这个赵堂主的情况。”汪老夫人不以为然地说：“你这个老头子就别瞎操心了。”

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