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滴醋，香飘三百年

一本书，汪家奋斗史

连云港人的记忆中总有一种味道

那就是家乡的汪恕有滴醋的味道

它的酿造工艺和传奇经历正是工匠精神的体现

让我们一起走进千年古镇板浦

在《滴滴香》的故事中找寻

汪家醋业历久不衰的神奇和奥秘！

第四回第二集

路见不平 赶庙会积怨姜子扬

还有一个人听到这个鬼的传言后是大惊失色，坐立不安，晚上睡觉都被噩梦惊醒过几次。这个人就是庄崇礼。他想，如果传言是真，那么， 汪洋要带走的人就是他了。这可怎么办是好？ 于是，他又想到了姜云甫。只有姜云甫能帮他解围。

庄崇礼又抱着一篓醋到了姜府。姜云甫好像猜到他要来，说：“我说嘛，这两天你要送醋给我，你上次送来的三年陈酿还真不错，我快喝完了。”庄崇礼说：“我一共就两篓子，这不，剩下的一篓现在给您带来了。下次去山西进货，我一定带一篓五年陈酿给您。”话是这么说出去了，可是庄崇礼的心里害疼慌。这五年的陈酿，可不是二两银子就能买到的货， 真像是用小刀割他的肉。

几句闲扯之后，庄崇礼才说明来意。姜云甫听后大笑道：“其实，你一进门我就看到你一脸愁云密布，是睡眠不好。为什么睡眠不好？ 古人说得好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。哈哈，都被我猜中了。”庄崇礼知道，眼前的这个人真是太狠了，能看穿他的内心，以前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。他曾想躲着这个可怕的人，怕自己哪天被姜云甫卖了还要帮他数钱。但是没办法，总有一些事情要来求他帮忙，绕不开他。眼前这事关系到他的性命，他当然得重视。可是，说出来后，姜云甫还哈哈大笑，没当回事。庄崇礼扒着姜云甫的下巴问：

“您给我支个招吧，姜会长。” “你去报官。”

“这也能报官？”

“衙门的职责就是为了保一方平安。”

“也对，得罪鬼的事还是交给他们办好。” 离开姜府，庄崇礼就直奔镇府去了。

侍镇长其实已经听说闹鬼的事，只是当成笑话。但是，既然有人报官，他就不得不解决此事了。于是，他安排衙役晚上在大寺巷设下埋伏， 声称要抓鬼。

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，两个衙役事先埋伏在汪家的院墙上。随着子夜的临近， 他们身上开始发抖。虽然侍镇长说没什么问题， 但是万一呢？ 万一真是个鬼，他们是绑还是不绑？ 再说，能绑得到鬼吗？ 恐怕鬼没绑到，自己的小命会被鬼取走。听说有一种鬼，不要人命，专吸人血。听起来都让人毛骨悚然。

汪恕有知道衙役今晚要捉鬼，他让小勇不得睡觉，看好大院及家人， 然后自己也爬上高墙，来到那两个衙役身旁，他倒要看看那鬼长什么样。那两个衙役看来了帮手， 喜出望外。他们不敢说话， 也不敢大声喘气，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巷子里，静静等待。

突然，一个衙役小声说：“看。”

其他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。只见，一个没有头的人站在不远处， 手里还真拎着一个头。看来，传言是真的，两个衙役吓得把头都低了下来。

这时，只见汪恕有一个纵身，跳了下来，大声喊道：“七大爷！”这可把那两个衙役吓得够呛，一个个咕噜噜地从墙头上滑落下来，很是狼狈。汪恕有走了过去，问，“七大爷，您这是干什么去啊？”

“我这是出门倒药渣。恕有啊，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？” “我和几个朋友打麻将的，刚结束，正要送他们出门。”

听到他们的对话，两个衙役才敢直起身子。走到近处，看到眼前是个龟腰老头，手里拎着的是个药罐子。板浦有个风俗，熬过药的药渣倒到路上被人踩踩，药性会更灵验。汪恕有对衙役解释说：“七大爷是大寺巷老住户了，现在就他孤寡一个人住。”面对眼前的情形，两个衙役面面相觑，有种想哭的感觉。

“鬼”的问题解决了，那么大门口的那桶粪便也就知道是谁放的了。之前，汪恕有打听过街划子，闹鬼的传言首先是马屁精说出来的。那么， 他是怎么看见鬼的呢？ 肯定是到过大寺巷。他深更半夜到大寺巷来干什么？ 这就不言而喻了。

这个姜子扬还真不是省油的灯，不久后又闹出事来。

小猪市菜市场在板浦西北角，卖猪肉的史家和卖豆腐的王家摊位紧挨着，两家各做各的生意，关系也不错。这两家一儿一女现在都长大成人，结成亲家也顺理成章。两家人欢欢喜喜要给两个孩子办婚事。姜子扬这天带着马屁精和疤二这两个小碎鬼晚上喝过酒后闲逛，看到了大红喜字就进门看看热闹。新娘王小豆在新娘房坐等新郎来揭红盖头，心里比蜜还甜。新郎史大雷在堂屋正和亲朋好友喝酒，看到姜子扬带着两个人不请自来，就上前挡住。史父不想大喜的日子闹出不愉快的事来，就把儿子拉到一边。

“姜家少爷有何贵干？”史父很客气地问。“去把新娘子带过来给我瞅瞅。”

“这个恐怕不妥。按规矩，新娘子已入洞房不能见外人。”

姜子扬一听，不高兴了。马屁精开始帮腔道：“什么天仙美女啊！ 我们家少爷今天还就非要瞅瞅你家的新娘子不可呢！” “姜家少爷，真的使不得。”

“好，好。那么我讨杯喜酒喝喝总归可以吧？”姜子扬说。

说着，疤二上前一把抱过来一坛子酒，给姜子扬倒上一碗。史父实在是怕惹出事端，只好答应他们留下来喝杯喜酒。

姜子扬几个坐下后，不停地叫新郎官过来敬酒。史大雷强忍着怒火， 陪他们一碗一碗地干。史大雷是出了名的大酒量，这样轮番喝也是够呛。中途去了趟茅房吐了酒。回来后，提出只和姜子扬一个人喝，一人一碗， 看谁先趴下再停。结果，史大雷先趴下了。不是他的酒量不行，而是姜子扬作弊，趁史大雷上茅房的时间将自己跟前坛子里的酒换成了水。史父一看儿子喝醉了，慌了手脚，赶忙叫人端醋过来给史大雷醒酒。姜子扬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，自己趁机溜进了洞房。

听到开门声，王小豆以为史大雷过来了，心里甜滋滋地挪动下身子。本来，姜子扬只是想看看新娘子的脸蛋，满足一下好奇心，没承想，揭开盖头一看，还真是个小美人。于是，一不做二不休，将反抗的新娘子按倒在床上。就这样，强行霸占了人家新娘子的身子。完事后，便带着他的两个手下离开了史家。

等史大雷醒酒后来到洞房，发现新娘子的身体悬挂在屋里，已经上吊自尽。不用猜，也是姓姜的那混蛋干的。他抄起一把杀猪刀，只身一人奔到姜子扬家打门，大喊着要报仇。姜云甫此时并不在家，几天前押运一批盐去了扬州。姜子扬从门缝看门外叫喊的史大雷， 酒还没全醒， 站都站不稳。于是， 他立即命令疤二和马屁精出去将史大雷拉进后院， 狠狠地吊打一顿。等打得听不到史大雷的喊声，呼吸好像都没有了，姜子扬感到不妙。于是，他命令手下立即将史大雷抬走，趁黑夜抛到乱葬坑里喂野狗。

茆管家知道大少爷又在惹事，他想管也管不了，就当没听见。小夫人硬拉着姜海棠不让她出门，以免惹祸上身。他们都知道姜子扬的德行， 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。

半夜听到动静，汪恕有起床来到姜家大门外，他猜测到姜子扬又干什么坏事了，所以并没有急着离开。后来，看到马屁精和疤二鬼鬼祟祟地抬着一具尸体出来。汪恕有悄悄地跟着， 一直跟到西门口拾骨寺外。这里是一片杂草丛生、无人过问的坟地， 经常能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。平时，大人吓唬小孩常常会说“再不听话，就把你丢到拾骨寺”。可想而知，这地方有多么阴森可怕。

等那两人走远了，汪恕有才从草丛中出来。借着月光走近一看，史大雷好像还有一口气。汪恕有赶忙把他背回家中。

家里的人早就都睡下了，只有吴玉琴还在屋里点着灯。她看到汪恕有出门去了，一直在等着他回来，不放心。等到下半夜，才听到开门的声音。她看到汪恕有背着个人进了院子。吴玉琴也没问什么，跟着汪恕有到了他的屋里。

汪恕有把史大雷放到自己的床上， 吴玉琴已经端了一碗水递过来。汪恕有给史大雷喂了几小口，看着他慢慢回过神来，睁开眼。史大雷接过碗，将水全喝了。吴玉琴要给他再端一碗，史大雷摆摆手。到这时，汪恕有才松了一口气。

“大雷哥啊，我还以为你死了呢，你吓死我了。”汪恕有说。“我不会死的，我命大着啦，何况我还有仇没报。”

“你和姜子扬能有什么仇？” “说来话长。我得马上走。” “什么？ 你还能走得动吗？”

史大雷下了床， 试着走了几步。他平时卖猪肉练就了一副好身板， 现在不仅是酒醒了，还恢复了大部分体力。看他非走不可的样子，汪恕有觉得拦是拦不住了。

“大雷哥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，我看你还是养好身子再说吧。”

“恕有老弟，你说得对，我听你的。谢谢你，我走了。”说着，史大雷就走出了门，顺手带走桌子上的一根火折子。汪恕有把史大雷送出了大门。

汪恕有刚躺下不久，还没睡着，街上传来喊“救火”的声音。汪恕有立马起身，跑到街上，看到姜家大院火光冲天。

姜云甫从扬州回到板浦， 看到大宅院里的两间房屋被烧成了灰烬， 一声长叹。看老爷的身体晃动了几下，小夫人立刻把老爷扶到客厅坐下。接着，茆管家就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告诉了他。姜云甫一直坐在那儿， 气得脸色铁青，一句话都没有。小夫人从来没见过老爷这般状态，心里好生害怕。这时候，姜子扬和姜海棠都没有在家。

天色已晚，姜海棠还没回家吃饭。姜云甫气不打一处来，数落了一顿小夫人没管好女儿。小夫人也不敢顶嘴。看老爷倒醋去了，她起身去拿杯子倒了杯茶送到他面前。她知道老爷的习惯，一口醋，一杯茶。

听到有推门的声音，小夫人以为是女儿回来了，疾步迎了出去，没想到是大少爷姜子扬。小夫人站住问，子扬回来啦，晚饭吃了没？ 姜子扬不吭声， 对她也视而不见。姜云甫听到了小夫人的话语， 咳嗽一声。姜子扬心领神会，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，于是主动走过来。

“给我跪下！”姜云甫大声说。姜子扬不敢不从，跪了下来。姜子扬说：“混账东西，瞧你干的好事！ 烧了几间房子还可以盖，哪天你的小命被人拿去了，让我怎么向你亲娘交代？”

“爹，没有那么严重。”

“还敢嘴硬！”姜云甫使劲摔掉手中的茶杯，厉声说道，“我让你到板浦来，是想让你学做盐的生意。你倒好，一天到晚花天酒地，成何体统！ 你不学点本事在身上，将来怎么继承家业，又怎么有脸回扬州见你的亲娘。”

姜子扬反驳说：“爹，先交朋友后做生意，不是您一直教导我的吗？”姜云甫突然拍了下桌子说：“还敢狡辩！ 你那些也叫朋友？ 纯粹是一帮小碎鬼。你应该多去盐场、码头看看，和那些垣商、运商、岸商交朋友。不争气的东西，你到板浦这两年来每天出去都干了些什么以为我不知道？ 你到青楼玩女人也就罢了，人家新娘子你也敢碰。现在惹下这个事端，就怕你一辈子都不得安宁。”

姜子扬低垂着头，不敢再顶撞了。

数落了半天，姜云甫觉得没劲，灰心地挥了挥手说：“去去去，回你房间好好想想去。我不想再听你口头保证了，我要看到你的改变。改变， 懂吗？”

“知道了，爹。”说完，姜子扬退出了房间。

姜子扬刚走，姜海棠就一蹦一跳地进来了：“爹，您看，这是我绣的荷包，好不好看？ 是汪老夫人教我的，她夸我说比她当年绣得还好呢。”

看爹一声不吭，姜海棠觉得有问题，她回头望望娘。娘对她摆摆手， 示意他在气头上，不要再说了。于是，她嘟着嘴说：“我快饿死了，出门找东西吃去了。”小夫人也跟了过去。

姜云甫一个人在屋里，走到窗前望着夜空。姜云甫虽然得知史大雷放火的真相， 但是也不敢告官。房子烧了可以重建， 好在人没有伤到。没几天，王小豆的娘也上吊自尽了，史大雷的父亲本来身体就有病，天天想儿子，抑郁苦闷，很快也过世了。好端端的两家人就这样完了。街坊邻居们虽然都知道谁作的孽，但是都敢怒不敢言。

姜云甫并没有把这两个老人的死当回事，但是，这个史大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，还是让他放心不下。于是，他雇人悄悄出去打探。

后来，街划子逢人便说，是史大雷的鬼魂放的火。再后来，街划子又说，史大雷根本没死，他在鲁南的一个什么山上当了土匪。这事传得神乎其神，不知哪个说法是对的，也不知街划子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传说。

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