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滴醋，香飘三百年

一本书，汪家奋斗史

连云港人的记忆中总有一种味道

那就是家乡的汪恕有滴醋的味道

它的酿造工艺和传奇经历正是工匠精神的体现

让我们一起走进千年古镇板浦

在《滴滴香》的故事中找寻

汪家醋业历久不衰的神奇和奥秘！

第三回第二集

 研读秘籍 小滴醋奥妙大无穷

蒸料完成了，接下来就是将这些蒸料放到大缸中加入适量的水和大曲。大曲是家里以前做好的，汪恕有先拿来用上。料蒸好后就进入发酵过程了。这个时候，汪怀仁给儿子讲了陈醅的用途。汪怀仁说：“这个时候要插播陈醅。这陈醅可以促进发酵速度，更重要的是，她就像人的血脉。陈醅是代代相传下来的，酿醋人每季都要留一点醋醅晾干，当作来年的陈醅。汪家的醋，必须用汪家的陈醅，否则，酿出来的醋就不叫汪醋了。”

加入陈醅搅拌均匀后，开口发酵三天，每天用木托翻搅两次，然后用石板、麻袋密封在大缸中厌氧，等待蒸料发酵成酒。

发酵是一个漫长的过程，汪恕有每天好多次将耳朵贴在缸壁上听里边的动静。每次汪恕有走后，小勇也将耳朵贴缸上。大牛问：“有什么动静吗？”小勇说：“没有。”大牛说：“有才怪呢。我跟着老东家酿醋已经好多年了，从来没见他这样做过。”有一次，吴玉琴看到小勇正在听缸里的动静，她说，这跟女人怀胎一样，酿醋也需要一个孕育过程。醋是有生命的。大牛和小勇对望一下，心里嘀咕，她怎么也知道这么多？

十天后，酒精发酵完成，接下来就是进行醋酸发酵了。这道工序不仅是个技术活， 还是个体力活。汪恕有将各种辅料加入酒醅搅拌均匀， 每天带着小勇和大牛翻醅两次。说是翻醅两次，但也不是绝对的，要看醅的温度，有时候半夜温度起来了也得翻。汪恕有让大牛和小勇将铺盖带到醋坊里，白天黑夜连着干。汪恕有则时刻掌握缸里的温度变化。一旦感觉烫手了，汪恕有立刻命令他俩翻醅，将这口大缸里的醋醅用木锨倒翻到另一口缸里。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给醋醅降温。等降到和手背的温度差不多了，汪恕有就喊停。大牛是个老醋工，翻起来一点都不费力。小勇可就不一样了，他不是没有体力，而是闻不惯缸里散发出来的那股气味。这气味不仅让他呼吸困难，还刺眼睛。说实在的，汪恕有也不习惯这种气味。以前家里酿醋，他一到翻醅的时间就躲远远的。醋工们则有说有笑，他们早已经习惯了。而且，他们还听过老东家说，闻这味可以消除百病、延年益寿。听说汪家祖辈都是大寿，醋工们没理由怀疑老东家的话。吴玉琴是个例外，她一开始就特喜欢闻这味道。以前，一到翻醅的时候她就走过来站在一边闻。

又是十天过去，汪恕有就将大牛和小勇喊过来。他们要开始淋醋了。马上就要看到醋了，汪恕有心里有点激动。但他知道，这道工序，对温度和水分都有极高的要求。早上， 汪怀仁在吴玉琴的搀扶下来到醋坊，他要亲自督办。汪恕有和大牛、小勇一起将醋醅倒入两个特制的大缸里， 其中一个加井水浸泡。几乎是半缸醋醅加半缸井水。然后，汪怀仁告诉汪恕有如何加盐，加多少盐。他说，加盐的量宜少勿多，不够可以再加。汪恕有照办了。下午傍晚时分，汪怀仁又来到醋坊。看浸泡的时间差不多够了，汪怀仁命令大牛拔掉大缸底下的木塞子，一股浑浊的液体开始慢慢流淌出来。等缸里的醋淋干了，汪怀仁又叫倒进另外一个装有醋糟的大缸里去，再浸泡半天。汪恕有问为什么？ 汪怀仁说，这醋需要套淋三遍，这样不仅口感好，而且不浪费醋糟。头醋的质量最好，价格当然也可以卖贵点。汪恕有到这时才知道，以前听说头醋好，原来是这个原因。

第二天上午，汪怀仁先让儿子尝尝淋出来的成品醋。汪恕有用小勺子舀了一点放进嘴里，感觉酸酸的，还有点苦味，不是他平时吃到的汪醋。他心里开始嘀咕，是不是自己失败了？ 汪怀仁接过勺子，轻轻地抿了一口，然后说：“这就是刚流出来的头醋味道，只是有点淡了，要再加点盐。”说着，就亲手加了些盐。轻轻地搅拌几下后，他又拿起勺子舀了点醋放进嘴里说：“就这样了。”然后让汪恕有再尝尝。汪怀仁说：“你是不是觉得颜色还不够深？”汪恕有说：“是的。”汪怀仁说：“颜色也可以调，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。新醋装缸后要晒一段时间，这个时间里醋的颜色也会慢慢变深，如果还觉得不够，可以加炒米上色。不过，我们家的醋要的就是淡色，这也是和别的醋区别所在，但是丝毫不影响口感。另外， 醋的清纯度也是需要时间来慢慢沉淀。”汪恕有问：“大缸晒醋得多长时间？”汪怀仁说：“至少三个月。装坛后还要放在阴凉干燥处静放些日子，陈的时间越长越好。越陈越清亮，越陈越香。”

等汪怀仁走后，汪恕有在空中挥了挥拳头，激动地说：“我把醋酿出来了！”小勇也是第一次参与酿醋，感觉也是兴奋不已。醋全淋出来了， 有两大缸。汪恕有望着院子里在太阳底下晒的醋，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。不过，事情还没有做完，他要静静地等待，等到醋晒得差不多了，再拿给爹尝尝。他心想，爹还没有给他酿的醋一个完整的评价。人是闲下来了，汪恕有又想起投毒的事情。于是，他去找吴郎中商量。

这段时间吴郎中也没闲着，一直在暗地里查证。他隔几天就要到大牛家去一趟，看看大牛娘的病情发展情况。心里大概有了点数。汪恕有又来找他商量这事，吴郎中就把了解的情况和汪恕有说了，然后两个人一起分析起来。

大牛能挣多少工钱，汪恕有当然知道。如果大牛家以前有很多的积蓄，也不至于把老娘的病拖到现在。何况大牛到现在还没娶妻，看家境状况，也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样子。吴郎中曾经有意识地对大牛说，世上还有一服药治眼瞎很见效，只是不仅难找，即使找到了价钱也会很高。大牛一听就激动起来，急切地问是什么药？ 吴郎中说，这服药需要熊胆、龙胆草、泽泻、地黄、当归。其他几种倒是好办，就是这熊胆难找。熊会伤人，就是到东北也很难找到活熊取胆。结果，大牛说钱的事情他想办法。吴郎中觉得，大牛可能手里还有些银子，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底气。汪恕有心里开始不相信大牛会是投毒人，汪家对他不薄，他没有理由害汪家。但是，为了给老娘治病缺钱也是事实，他哪来那么多钱？ 听完吴郎中的分析，他心里觉得大牛的嫌疑在加大。

这事当然不能直接问大牛。汪恕有在心里琢磨着如何解开谜团。于是，他选择了最笨的办法，就是跟踪大牛一段时间，看看能不能发现蛛丝马迹。那试验出来的醋在院子里晒着，小勇和大牛都没什么事可干了， 汪恕有就对他俩说，从今天开始，小勇回醋铺，大牛回家休息，有事时再来。

一连跟踪了好几天，汪恕有没有发现大牛有什么异常举动。他天天在家陪着老娘，只是偶尔去小猪市买点菜。汪恕有也注意过，大牛买的都是家常吃的东西，只有一次他买了点五花肉。这也算正常。正当汪恕有准备停止跟踪时，大牛终于有了异常举动。这天一大早，大牛出了家门就直奔西大街上的天成药房。这个是宁波人开的药房，在板浦街上已经开了很多年，也是板浦唯一的一家药房。掌柜的姓阮，是一位很正经的生意人。他家的药材很齐全，价格也公道，在板浦街口碑不错。大牛到天成药房干什么？ 汪恕有想着一定要弄个明白。于是，当大牛前脚离开药房，汪恕有后脚就进去了。

阮掌柜戴着眼镜，看起来很斯文。看到汪恕有进了药房，阮掌柜说： “我知道你们汪家和吴郎中是亲家，从来都不到我这里抓药。今天怎么过来了？”汪恕有确实第一次进天成药房，对阮掌柜也不是太熟。他撒谎说： “我家侄儿受凉有点发热，吴郎中让我过来抓些板蓝根，他那儿断货了。” 阮掌柜说：“原来如此，你稍等。”

在阮掌柜抓药的时候，汪恕有问：“刚才我看到我们家长工过来，他也抓药？”

阮掌柜说：“你说的是大牛啊，他已经来过好几次了，要给他老娘抓治眼睛的药，是吴郎中开的方子。我已经告诉过他，其他的药都有，就是熊胆没有现货。熊胆我们平时也不备现货，只有客人交了定金才进这东西。熊胆不仅贵，还很难找到。”

“那他交定金了吗？”

“没有，但是他说过两天就送来。” “这得多少银子？”

“他要的熊胆得十几两银子。”

很快， 阮掌柜就把抓好的板蓝根递到汪恕有手里。汪恕有付了钱， 和阮掌柜客气几句就离开了。

汪恕有一路盘算着，十几两银子对大牛来说是个很大的数字。他怎么能有这么多钱？ 汪恕有越想就越觉得大牛有问题。当天晚上，汪恕有又来到大牛家附近看有没有动静。等到天黑透的时候，终于等到大牛出门。大牛出门就朝宝露号去了。来到大门口轻敲几下后，大狗子开门让大牛进去了。汪恕有就在大门外守着。

庄掌柜好像是刚喝完小酒，带着一点醉意。看到大牛进来，客气地说：“哎呀，你怎么不早点来，早点来我们一起也可以多喝两杯。”大牛说： “我哪有心思和您喝酒。我娘的眼睛一直看不见，都急死我了。”庄掌柜说：“你娘都那么大岁数了，看不清是很正常的事情，你就是再孝顺也没 用，还不如留着点银子娶个媳妇。”大牛说：“我是我娘一手拉扯大的，我不能不管她。我已经有了方子，就等钱抓药了。”

提到了钱，庄掌柜心里就知道了大牛这次来的目的。他说：“大牛兄弟，我答应过的事情肯定会兑现的，只是最近我手头太紧，刚从山西进了批醋还放在库坊。要是变成银子，得等我把这批货销售完。”

大牛说：“您上次就这样说，现在已经是进第二批货了。再说，您这么大的掌柜，手头不会不留些现银周转吧。庄掌柜，我是实在等不及了， 我娘的病情一天天在加重。药房那边又催着我交定金抓药。”

“你的孝心真让我感动。但是，我实在是没有现银给你。要不，你拿些醋走？”

“我要您那么多醋干吗，醋又不能治我娘眼睛。”

庄掌柜两手一摊，做出无可奈何的姿态说：“那我就没办法了。”

大牛一听开始急了：“庄掌柜，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，我帮你干完那事，你就把银子给我。除了您已经给我的五两，您还欠我十五两呢。”

庄掌柜也开始大声说：“我是答应过你，但是谁知道那汪家的大公子突然死了，弄出那么大的动静，都惊动了官府。”

“汪洋不是我害死的，是他不小心从戏台上栽下来正好头碰到了一块石头。”

“你能脱得了干系？ 你也不好好想想，你一个投毒之人说的话，官府能信？”

“你，你——”大牛用手指着庄掌柜，急得说不出话来。

“你什么你？ 我告诉你大牛，别想跟我来横的，给你五两已经不少了，等以后我手头宽裕了，剩下的银子会给你。但是，你如果不识抬举， 以后一个子你都看不到。”说完这话，庄掌柜掉头就进了里屋。

大牛估计今天又要空手而归了。到这时，他还不想把事情闹僵，他抱有侥幸心理，希望庄掌柜能开开恩，可怜可怜他。大狗子送大牛出门时，他还是不肯走。

“大牛兄弟，时间不早了，你还是回去吧。你没看见他今晚酒喝多了吗？”

“你是知道的，当时他让我做那事，承诺得明明白白。如果我拿不到银子，我就去告官。我坐牢，他也得坐牢。我无所谓，我做了对不起汪家的事，去坐牢我心里还会好受些。”

“听我一句劝，你千万不要冲动。还是和庄掌柜再好好商量吧。” “他要是不给我银子，我就天天来要。”

大狗子轻轻叹一口气“唉——”，然后关上大门。大门口的一幕汪恕有看到了，也听到了。

汪恕有对吴郎中说了情况，他基本可以推断投毒事件是庄掌柜指使大牛干的。吴郎中也觉得大概差不多。但是，考虑到大牛是被奸人利用， 家里还有个瞎眼的老娘需要照顾，汪恕有决定这事先放放，暂时不去报官。

END

编辑丨方婧瑄

审核丨段潇

来源丨FM90.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