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滴醋，香飘三百年

一本书，汪家奋斗史

连云港人的记忆中总有一种味道

那就是家乡的汪恕有滴醋的味道

它的酿造工艺和传奇经历正是工匠精神的体现

让我们一起走进千年古镇板浦

在《滴滴香》的故事中找寻

汪家醋业历久不衰的神奇和奥秘！

 第十九回第一集

 奸诈老辣 姜会长阴谋诡计出

从山东郯城那边来了个斗鸡的老汉， 一连三天在国清禅寺门前的大戏台下摆擂台。那人赢了钱就算了，可气的是，他还骂板浦街的男人 “鸡”没用。一语双关。宝露醋行的掌柜庄崇礼平时也爱玩斗鸡，没承想， 他的那只斗鸡一上场，才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。这让他在街坊邻居们面 前大失颜面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。于是，他想到了姜云甫。

庄崇礼又拎着一篓子醋来到一个大宅门前。轻敲了几下，管家茆荣平给他开了门。庄崇礼进门后就径直朝客厅走去，一边走一边喊道：“姜会长，看我今天带什么宝贝来了？”话音没落，人已经进了屋。姜云甫看到那柳条编织的篓子，就知道是山西的老陈醋了。他打开封口，凑近鼻子闻了一下，口中念叨：“好醋，好醋。”回头看庄崇礼还站在那里、笑容还没从脸上拉下来，姜云甫示意他坐下说话，然后问：

“有些日子没看见你来了。忙什么呢？”

“我刚去了趟山西进点货回来。这不，专门给您带了一篓新醋。” “我就好这一口，劳烦你一直想着。”

“应该的，应该的。” “今天来找我有事？”

“也没什么大事，就是，就是——”

“有什么话就直说。”

于是，庄崇礼将郯城老汉斗鸡的事说了一遍。他知道眼前的这个板浦商会的会长可不是一般人， 见过世面经过大风大浪不说， 人特聪明， 真是比那诸葛亮的点子还多。要是去朝廷做官，姜会长肯定能做到三品以上。

听完庄崇礼的叙述，姜云甫皱了下眉头，略微思索了一下后说：“你这就去郯城人住的客栈，想办法把他喂鸡的食物拿点来我看看。”庄掌柜一时不能完全理解姜会长的意图，但立即照办去了。

茆管家送走了庄掌柜，又来到姜云甫跟前说：“老爷，这等闲事您也去管？”

姜云甫抬起头说：“本来这是一桩闲事，我不该管。但我在板浦已经生活了二十年，也算是板浦人了，怎么容得外乡人到自己的头上拉屎？”

二十年前，姜云甫是和另一位大盐商竞争扬州商会会长的位置失败， 一气之下来到了板浦。经过多年的经营，如今也算是财大势大，在板浦街能呼风唤雨。平时不好走动，经常独居在家，唯一的喜好是醋饮。那些有事相求的人送礼给他也是醋。所以，他家里里外外存放着全国各地的名醋很多，书架上摆的醋罐子、醋篓子比书本还多。

在扬州， 他们是盐商世家， 通过几代人的努力， 也算是富甲一方。其实，他也知道，得到这些也并不是容易的事。人说商场如战场，他亲眼看到父辈们的尔虞我诈，自己也经历过刀光剑影。如果姜子扬能成器接班，偌大的家业还能存续，可他偏偏是个不争气的儿子。想到这个“败家子”，自己的付出和努力还有什么意义？ 女儿海棠是个好孩子，总归要嫁人改姓。宝露号的庄掌柜多次劝他再生个好儿子继承家业，可他现在已经到了不惑之年，或许儿子还没长大成人他就已经一命呜呼了。现在已经有了一子一女，还是见“好”就收吧。

夜色已晚，姜云甫正准备睡觉，这时听见庄崇礼的喊门声。

进了屋，庄崇礼就要水喝，好像是吃了不少辛苦似的。一大杯茶下肚，庄崇礼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，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，里面爬出几只小虫子来。

庄崇礼很肯定地说：“姜会长，这就是郯城老汉喂斗鸡的食物。”

姜云甫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：“虽然给斗鸡喂食虫子可以增加体力，但也不至于战斗力像你说得那么厉害。”突然，姜云甫好像闻到了什么异味，鼻子“哼哼”吸了两下，然后把目光落到庄崇礼的怀里。

庄崇礼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衣怀，不好意思地说：“我顺手牵羊，将那郯城老汉的一盒春药拿来了。”姜云甫让庄崇礼把春药摊在桌子上，仔细一看，春药里还混杂着一些小米。姜云甫恍然大悟。

“什么情况？”庄崇礼问。

“这个郯城老汉还真会来阴的。这不是他吃的春药，这是他给斗鸡吃的春药。这种春药叫‘人来疯’，是淫羊藿加人参、海马、肉苁蓉研制而成。人吃了都会像发疯似的异常亢奋，何况是只鸡呢。”

“您这一说，还真有道理。明天当众拆穿他使诈？” “不不。”姜云甫摆手小声说，“明天你这样……”

听完姜云甫的话，庄崇礼拍手叫好：“好好好！ 我这就去准备。”

第二天下午，国清禅寺广场的大戏台下围满了人。像昨天一样，当日要参加比赛的斗鸡提前摆在了场边的笼子里。郯城老汉设的局是这样的，他的鸡守擂台，别的鸡来攻擂，输的一方出一两银子。今天来攻擂的斗鸡比昨天要多，郯城老汉看在眼里，很是高兴。

看到有一只空笼子也摆到了擂台边上，郯城老汉问怎么回事？ 看笼子的是宝露号的伙计大狗子，他说：“我家掌柜正在给斗鸡洗澡，洗完就过来。”在场的人一听哄堂大笑起来。也在观战的街划子大声喊道：“这是斗鸡场，不是入洞房。”

人群中看到汪恕有的身影。其实，他对这种场合不感兴趣，可是他家的醋工大牛一心想来参加比赛。汪家有一只养了三年的芦花大公鸡， 身高马大， 大牛说它一定能赢。昨天就向老东家请求让他抱来斗一场。汪怀仁知道，大牛的老母亲眼睛瞎了多年，最近吃了熊胆配的药刚有所好转，大牛想弄点银两给老娘买些补品。汪怀仁怕他输了会跟人家急眼惹出事端，所以就让汪恕有怀揣着一两银子跟过来。

郯城老汉扯着嗓子将比赛规则大声说了一遍，然后宣布斗鸡比赛正式开始。话音刚落，大牛就一只手拎着大公鸡走到场地中间。郯城老汉对那只鸡瞟了一眼，心里暗笑，好斗的鸡不肥，好看的鸡不贼，这个主是输定了。

老汉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笼子里的斗鸡抓了出来。只见那只鸡没有几根毛了，但是脖长、嘴尖、腿高，跟鹰似的。真是鸡如其主，虽然显得瘦， 但好像骨头里都长肌肉。老汉将他的鸡抛到场地中间， 只见“鹰” 伸长了脖子，头向前勾着，浑身的毛都竖立起来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对手。反观大牛的大公鸡，一点警惕性都没有，满场散步，好像根本不把对手放在眼里。当老汉喊出“冲”的声音后，“鹰”发起第一次进攻，跳起对准大公鸡的脖子就掐了一口。那大公鸡吓了一跳，转身就想反啄一口“鹰”的头， 但是“鹰”早有防备， 落地后就迅速转到了大公鸡的身后，大公鸡根本逮不到它。接着，只看“鹰”单独表演了，一会儿从左路进攻，一会儿从右路偷袭，惹得大公鸡满场跑。大牛的嗓子都快喊破了， 还不停地挥动拳脚给大公鸡做示范，可是大公鸡连一次有效进攻都没有。汪恕有虽然是个外行，但也看出来他家的芦花大公鸡今天是输定了。

老汉看着节节败退的大公鸡，半眯着眼得意地笑着。最后，眼看着大公鸡满脖子流血，倒在地上。大牛眼红了，上前指着老汉说：“你那根本不是鸡。”

老汉反问道：“我这不是鸡是什么？”然后扬声对在场的人群说道， “各位，他说我这不是鸡，难道是头牛吗？ 你们见过这么小的牛吗？”老汉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姓牛，众人听到后更是大笑起来。大牛一时间恼羞成怒，无地自容。

汪恕有走上前去付了银子，然后安慰大牛说：“愿赌服输，以后我们也训练一只真正的斗鸡，再来和他比。”

大牛仍然不服，歪着头还是坚持说：“他那根本不是鸡，像是一只老老汉又接话说：“各位看官，我这鸡又变成老鹰了。你们谁见过这样的鹰？ 不过，这回还真让他说对了，我这只斗鸡的名字就叫‘猎鹰’。”众人又是一阵大笑。

一直在人群中观战的街划子站起身来大声说：“嗨！ 难怪大牛会输，老鹰抓小鸡的游戏谁小时候没玩过，最后还不都是老鹰赢啦。”

老汉大声说：“此鹰非彼鹰也。”

汪恕有拉着大牛，大牛一只手抱着已经断气的大公鸡来到一边。汪恕有让大牛把大公鸡抱回自己家中给他老娘炖了吃。大牛哭丧着脸抱着大公鸡走了，嘴里一直嘀咕“他那根本不是鸡，肯定不是鸡”。汪恕有也觉得天下不可能有这么凶猛的鸡，但看不出任何破绽。送走了大牛，他又回到斗鸡场边。

街划子从昨天就一场不落地看斗鸡比赛，就没见老汉的斗鸡输过一场。他虽然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，但是总觉得有问题。今天，听到老汉说他的斗鸡叫猎鹰，街划子一下子好像醒悟过来，莫非真有长得像鸡的鹰？ 街划子和老汉争论了半天也败下阵来，因为，说老汉的鸡是鹰，怎么也站不住脚。

斗鸡还在继续。郯城老汉的斗鸡接连出战，都大胜而归。眼看着迎战的斗鸡一个个败下阵来。临近傍晚的时候，只剩下那个空笼子了，场边的人热情也被耗尽了，甚至已经有人回家吃饭。郯城老汉很得意，高声喊着：“还有没有不服的啦？ 老汉我要带着我的斗鸡回去吃饭喝庆功酒了。”

“您再等等，我家掌柜马上就到。”大狗子大喊道。 “不等了，我肚子饿了不要紧，我的鸡可不能挨饿。” “我家掌柜说了，可以加银子。”

“什么，加银子？ 你家掌柜能出多少？” “三两。”

“好，说话算数。那我就再等一会儿。”       

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