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滴醋，香飘三百年

一本书，汪家奋斗史

连云港人的记忆中总有一种味道

那就是家乡的汪恕有滴醋的味道

它的酿造工艺和传奇经历正是工匠精神的体现

让我们一起走进千年古镇板浦

在《滴滴香》的故事中找寻

汪家醋业历久不衰的神奇和奥秘！

 第二十回第一集

牢狱之灾 侍严月屈嫁救情郎

按照往年情况，正月过后汪家就要开始准备开坛大典的事了。为了开坛日期的推迟，汪恕有已经和爹商量过好几次还是没有结果。汪恕有再一次查看了缸里的醋后，坚持推迟到五月初再开坛，理由是要保证醋的品质。汪怀仁的态度也很坚决，那就是必须尽快还清借款，否则，这个关很难过去。

时间到了二月底，看汪家迟迟没有开坛的消息，街上人开始议论纷纷，各种不好的猜测也慢慢多了起来。这事当然也传到了姜云甫的耳朵里。他觉得机会来了，马上把庄崇礼找来家秘密谋划了一番。

很快，两淮钱庄派人过来催要借款了。当时只是写来年开坛时还款， 但没写是几月几日。钱庄就以汪家用延迟开坛时间为借口想赖账不还， 要求立即还款。汪恕有后悔当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，现在看来事情要闹大了。凉粉摊的大梅子被庄崇礼约见了一次， 然后就在街上到处宣传， 说汪家的缸里根本不是醋，是水。汪恕有根本没有酿出什么新醋来，他失败了，他是在有意拖延还款。在大梅子的鼓动下，借钱的人纷纷到汪家打探，变着法子要银子。开始汪恕有出面应付解释，可事情闹得越来越大，还是被汪怀仁知道了。汪怀仁把儿子叫到跟前，要求他提前开坛， 好把借的钱还上。汪恕有一口否决。他说：“现在的醋只是半成品，颜色、口感、纯度都没有达到最佳，怎么可以开坛售醋？ 不行，坚决不行。”汪怀仁感觉事关重大，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。他后悔让儿子一下子酿得太多，欠的债也太多，这可怎么是好？ 汪怀仁当初的担心变成了现实。他想，汪家恐怕要大祸临头了。

这天上午，小勇照例打开盛香源号大门，在店堂里打扫卫生。虽然没有醋可卖，但是汪恕有吩咐过，照常开门迎客，给上门来的客户宣讲新醋，预约订单。姜子扬提着个鸟笼子进了店门，后面还跟着几个小碎鬼。姜子扬一进门就大声嚷嚷：“哎哟呵，你看我这鸟，都快饿坏了。快去喊你们掌柜的来，拿些银子给我买鸟食。”

小勇一看就知道他是来闹事的。因为， 这几天板浦街上开始传言， 汪家的新醋是假的，酿不出来。以前借过钱给汪家的人都开始担心起来， 怕借出的钱打水漂了。他私下打听过，散布这些传言的人，就是姜子扬带来的这几个碎鬼。小勇正要上前和姜子扬理论，汪小米从里屋走了出来。姜子扬假装没看见她，还在逗他的小鸟。

“这是什么鸟啊，这么不懂礼貌，跑到我的店里拉屎。”汪小米一语双关。

“嗨，这不是汪掌柜嘛，你来得正好。我的小鸟好几天没吃的了，快把我借给你们的银子还来，我要卖鸟食去。”

汪小米提起笼子一看，说：“嗨，我还以为是什么高贵的鸟，不就是一只会说人话的鹦鹉嘛，有什么了不起的。”说完随手一扔，姜子扬慌忙接住鸟笼。

“嗨，嗨，你可不要把我的宝贝吓坏了。” “吓死了我到林子里抓两只给你。”

“口气真大。这可是我爹从京城高价买来的，据说和皇宫的那只是一对。你可别小看这只鸟。等明年，我还要带着它去京城和那只鸟配种呢。”

汪小米一听，冷冷地笑道：“哈哈，还等着这只鸟带你攀上皇亲国戚啊。”

姜子扬平时最怕和汪小米打嘴仗，每次都必输无疑。今天又遇上她， 他知道还会是同样的结果。于是，他也就不再绕弯子了，直言要把借给她家的银子要回来。汪小米说，等到新醋开坛后第一个还他。姜子扬说， 不行，坚决不行。临走时撂下话说：“明天我来拿银子，如果拿不到就搬店里的东西抵债。”

汪小米并没有把姜子扬来的这趟当回事。殊不知，他是按照他爹的意图过来专门闹事的。第二天，姜子扬又来了。小勇看气势汹汹的一帮人进店里，急忙去找汪恕有。等他到醋坊把汪恕有喊来，店里已经被姜子扬手下人搬得差不多了。

汪恕有知道缘由后说：“我现在确实拿不出来银子，你要搬就搬吧，等两个月后新醋开坛，我就带着银子去把这些东西赎回来。”看汪恕有没动肝火，这可不是姜子扬想要看到的，他希望汪恕有和他大吵大闹，闹得街坊邻居都看到才好。可惜汪小米不在家，否则就有好看的了。在拉东西走的时候，姜子扬还是让手下人大声嚷嚷着，引来众人围观。这帮人走后，汪恕有吩咐小勇把门关了，在大门上贴了告示，告诉大家开坛时再营业。然后，他又回到醋坊，查看院子里那一地正在晒的醋。

渐渐地， 开始有人围堵汪家的门面了， 接着就是围堵汪家的后院。姜子扬那几个手下天天嚷嚷着汪恕有是个大骗子，汪家要垮了。大梅子更是一天到晚到汪家大门口吆喝还钱。汪恕有出面解释无济于事，于是干脆闭门不出。事情越闹越大，最后，大梅子带头去镇府告了汪恕有一状。侍镇长看民愤愈演愈烈，就派衙役把汪恕有抓进公堂。原告拿出借据，汪恕有承认事实，要债的条子加起来大概是 600 两银子。汪恕有保证说，等到开坛时一定连本带息还上，但是债主们不让，还在公堂之上破口大骂汪恕有。侍镇长大喝一声，将汪恕有押进大牢听候发落。众人这才散去，等待官府判决。

得知汪恕有被关进大牢，侍严月气鼓鼓地找爹理论。侍镇长说：“严月啊，爹知道你的心思。但是，爹的心思你知道吗？ 汪家老少都是厚道人，这我知道，但是借钱也是事实。在事实面前你要爹怎么帮他？ 我把汪恕有关进大牢，其实和上次一样，也是在帮他们，如果不这样，恐怕会出人命的。”

侍严月带了些好吃的到牢里探望汪恕有。他情绪低落，没有一点食欲。狱卒告诉她，汪恕有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。侍严月和他说话，他也不搭理， 她把爹的好意跟他说了一遍， 他也不说话。最后， 侍严月问他：

“你想干什么？ 如果想越狱，我帮你。”

“我怎么样都无所谓，我惦记醋坊院子里的新醋。我担心我爹为了救我会提前开坛。如果那样，我的心血就全白费了。如果你肯帮我，就去劝我爹，千万不要提前开坛。”

侍严月满口答应。

汪怀仁知道又是姜云甫在幕后捣鬼。他坐在床上想要起来，老夫人忙上前按住他说：“你要是再不好好静养，你的腰恐怕以后就真的直不起来了。”汪怀仁手背过去，使劲地锤了几下腰。汪怀仁说：“我儿子在大牢里，我总得想法子救他出来吧。你说说，我该怎么办？ 我看，还是提前开坛吧，把那些子醋贱卖了，凑些银子先把人救出来再说。”汪老夫人坐在一旁也不说话，只是抹眼泪。终于忍不住了，汪老夫人说：“要不就把那本书给了姜会长算了。”汪怀仁大声骂道：“他姜云甫休想！ 只要我有那本《秘籍》，还可以东山再起。”

吴玉琴搂着铁头，眼睛一直望着窗外，好像在等一个人。冥冥之中， 她觉得这个人该现身了。突然，她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，接着，就看到侍严月进了门，真是说曹操曹操到。吴玉琴惊喜地喊道：“严月姑娘，你来啦。”

汪怀仁看到侍严月，背过脸去。吴玉琴看得出来，他是在生侍镇长的气，毕竟是侍镇长抓了他的儿子。吴玉琴说：

“严月姑娘，你这边坐。” “不了，玉琴姐。”

“你来，有事吗？”

“我来是代恕有传个话的。他说，千万不要提前开坛，否则，他的心血、他吃的苦就都白费了。”

汪怀仁说：“说得倒是轻巧。我问你，不开坛我们哪里弄钱？ 没有钱，你爹能放人吗？”

侍严月说：“我爹不是这个意思。他并不想关汪恕有， 您冤枉我爹了。”

汪怀仁说：“你说不是这个意思，那是什么意思？ 衙门大门朝南开，有理没钱别进来。自古以来老百姓都这么说，难道是错了？”

“您真的冤枉我爹了。”侍严月急了，眼里含着泪水，说完就跑了出去。吴玉琴追出去，想拦也没拦住。

回到家，侍严月想来想去决定要和爹好好谈一次。

晚饭时，侍严月看着餐桌上的饭菜就是不动筷子，侍镇长看出她的心事，于是让下人拿了些饭菜送到牢房给汪恕有。侍严月还是不动筷子， 侍镇长看着女儿。

“你到底想怎样？”

“爹，我想好了，尽快就嫁给南城的武公子。” “你真的想好了？”侍镇长心里一喜。

“是的，但是对他家有一个条件。” “什么条件？”

“让他家出 600 两银子作为彩礼钱。” “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？”

“给汪恕有，还债。”侍镇长愣住了。她接着说：“如果武家不答应，以后就别提这门亲事了。我终生不出这个门。如果爹不让我待在这个家里，我就去填井。”

侍镇长听完女儿的话，半天才缓过神来。他看女儿的态度那么坚决， 狠话都说出来了，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。他无可奈何地说：“我和武家说说看。但你也不要做什么傻事，我可就你一个闺女。”

这阵儿的姜府，庄掌柜和姜会长坐在一起喝醋茶，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。眼看着各自的心事都要成了。庄掌柜恭维姜云甫说：

“您姜会长这一招还真灵。我看要不了几天，汪家就会交出《汪醋秘籍》，离开板浦。”

“你不是也心想事成了吗？”

“那是， 那是。汪家借钱庄的银子可以用《秘籍》抵账， 但是借民间的银子还得还。如果他家的新醋提前开坛，我敢肯定那些没到时日的醋会浑浊不堪，汪醋的牌子就砸了，以后再难翻身。这多亏了您姜会长， 想出这一招击中要害。佩服佩服。”

姜会长看着庄崇礼的笑脸，突然问道：“你的门牙哪去了？”

庄掌柜苦着脸说：“何止门牙脱落，后槽牙也开始松动了。我想学您喝醋，不知道每次喝完要清口，所以牙就全松了。”

姜会长安慰他说：“也罢，等你挣到了大钱，都镶上金牙，那才叫风光呢。”

庄掌柜只好说：“也是，呵呵，也是。”

茆管家进来了，手里拿着一张喜帖。他告诉姜会长，是镇府侍镇长派人送过来的，说是三天后为女儿催妆送亲举办宴席，他问姜会长去不去？ 姜云甫早已知道侍镇长的亲家是南城的大财主武家。南城江、杨、武这三家，那可都是出了名的大财主。于是他说：“去，当然要去。你给我准备一份厚礼，否则拿不出手。这份礼也算是对侍镇长的一份感谢。” 庄掌柜不解，问：“感谢他什么？”姜会长说：“感谢他把汪恕有关进大牢啊。”庄掌柜说：“我也去凑个热闹，也准备一份厚礼送去。”

为了把催妆仪式搞得热热闹闹，武家主动出钱把板浦杨福记酒楼全包下来了。板浦整条街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充满着喜气，热闹程度快赶上过年了。

侍严月想着要在出嫁之前再见汪恕有一次。于是，她带着一些酒菜来到牢房，狱卒跟她都很熟，立即就将汪恕有的牢房门打开。看到侍严月进来，汪恕有并不感到吃惊，因为她已经来过好多次。平日里每天大梅子都会带着一群讨债人到衙门外大喊大闹，今天突然安静下来，汪恕有感到有些奇怪。看到侍严月来了，他正好问问。

“外边出什么事啦，这么安静？”

“你先吃饭吧，我还带了些酒给你。”

“在大牢里吃这么好的菜， 还有好酒。是不是你爹要送我‘上路’ 啊？”

“不要瞎说。再瞎说我生气了。”

汪恕有看到侍严月真的生气了，眼里还含着泪水。他感觉有点不妙， 问道：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？”

“恐怕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。” “你怎么啦？”

“我要嫁人了。”

汪恕有一听，感到不像是开玩笑的话。他眉头皱了一下，嘴上却说： “好事啊，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。这喜酒我得喝。”汪恕有显然是言不由衷，他说着就把酒倒在碗里，“咕噜”一口下肚，接着又给自己倒上一碗。问：“新郎是谁？”

“南城的武家大少爷。”

听完，汪恕有又“咕噜”一声喝干了酒。倒满酒后，汪恕有再问：“是你自愿的？ 我是说，没有人强迫你吧？”

“没人强迫我，我是自愿的。”

“好！”汪恕有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。

END